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论时政阙失疏 南宋 · 牟子才
出处:全宋文卷七六九九、《历代名臣奏议》卷三一一、《宋代蜀文辑存》卷九○
臣滥吹班行,尸素无补,比者天久不雨,尝不量愚昧,冒万死裁一书,为陛下极言三事之失,且于其末致拳拳之忠,所冀圣心开悟,引咎责己,导谏敷恩,以解天下之惑。今已踰旬,未闻有所施行,而天怒不解,旱势愈张。四海臣民睹此钜异,愈益忧皇,咸谓祖宗求言,具有故实,惟靖康多难,不及举行此等所为,已非美證。堂堂盛世,所当监其失而敬天怒,何乃袭其咎而玩天灾乎?臣竦闻其言,退而追惟靖康以前之事,未尝不痛恨当时而重有感于今日也。陛下自亲政以来,凡三更大化矣。一更于端平,其失也轻。再更于嘉熙,其失也滥。又再更于淳祐,其失也专。曰轻,曰滥,曰专,其事虽殊,其失则一。今政瑟之更,几二年于兹矣。始焉刚果之气未尝不翕然惟庆历、元祐之趋,日慆月迈,志气不强,曾几何时而委辔中道,已逸而奔于崇、观、宣、靖之域矣。尝即其实而考之,其事力反不及于崇、观、宣、靖,而證候则有类乎崇、观、宣、靖也。且人才,国家之精神也。乃者弓旌四出,非不招来,而难进易退,不肯轻出。间有出者,亦不能尊信而用之。其间如极论纲常者,执宪端平者,力拄阉戚者,肃清宫禁者,未尝无人,而御屏简记,几亡其姓名,夹袋荐扬,又遗于物望。彼亦不过甘心空谷,绝意中朝。方之崇、观、宣、靖,诸臣时望之伟,亦有如李纲者乎?旧学之粹,亦有如杨时者乎?耆德之尊,亦有如许翰者乎?经术之奥,亦有如胡安国者乎?直亮自许,亦有如崔鶠、李光、余应求者乎?威望可倚,亦有如种师道、刘韐、宗泽者乎?是人才反不如崇、观、宣、靖也。兵者,国之爪牙也。兵不精利,与空手同。甲不坚实,与袒搏同。古人无日不计军实,择令典者,正谓是也。今子虚乌有之籍,在在而有之。戍淮之兵,歼于战斗;防江之兵,狃于骄惰;淮东先锋,数仅二千;荆楚壮士,十丧八九;山西劲卒,类多乌合;郡国禁兵,仅充厮役。而倚以捍禦者,又多北来之军,圈豹养虎,祸变难测。加以器械钝阙,戈戟凋残,蒙冲海鳅,率多坏烂,神臂床弩,半就消磨,驻队旧制之不存,克敌斗刁之不等,方之崇、观、宣、靖间,亦有十馀万之京城兵乎?亦有二百万之诸道兵乎?亦有二十七万之河南北兵乎?亦有一百七指挥马步军乎?亦有二百疋之天驷战马乎?亦有五千座之京师炮乎?亦有千馀两之宣阃造车乎?是兵革之多,不如崇、观、宣、靖也。财者,国之命脉也。国家一岁通制国用,正当量入以为出。而近年以来,横费亡艺,岁终会计,已加多六七千万,一朝御札,又岁新券三四十万。督视之行,新楮以一千万计,银两以五十万计。其他诸阃之非时科降,戎所之制造铠甲,制阃之临遣拨赐,合而言之,亦千馀万。其他如宫掖之横恩,燕饮之用度,权奸之盗窃,郡守之囊橐,要路之苞苴,閒官冗吏泛滥之支吾,邸第宫观不急之营缮,又不可枚数。府库所积,在在枵焉。其视崇、观、宣、靖间,亦有大观西库三四千万缗之积储乎?亦有诸路所积三千馀万之积镪乎?亦有在京库务一千三百馀万之积货乎?亦有诸监所铸九百万之钱乎?亦有延丰仓四十万之积粟乎?亦有宣和六库上供四百万乎?亦有无额上供三百万乎?亦有京师新收一百馀万乎?亦有诸路免夫钱六千二百馀万缗乎?虽曰半天下之势,不及全盛之时,然所积竟不能髣髴其万一,是财计反不如崇、观、宣、靖也。虽然,人才不如,兵财不如,使振而起之,犹可勉强。今所患者,无崇、观、宣、靖之事力,而有崇、观、宣、靖之證候。何谓證候?曰奉御笔也,事燕游也,崇土木也,逐君子也,讳谠言也,思权奸也,用戚里也,信宦官也,激盗贼也,致外患也。御笔始于政和四年,初焉杨球之代书,终焉流弊之滋炽,或称诏,或称御笔手诏,或用御宝,或用长印,或有金填红刻指挥,由中而出,不在于中书门下之旨也。当时三省,但奉行御笔而已。陛下即位之初,压于权臣,潜光晦迹,不敢自大,所谓御笔,非惟不能,亦未知其为何许事。粤自亲政揽权,蹊路渐熟,然亦未至于荡然也。今轻视四海,玩弄诸臣,用力于区区术数之微,偃然自谓人莫已若矣。女子、宦官、邸第戚里窥见罅隙,请托纷如,于是御笔沓至,往往夜漏十数刻,省吏传呼,晷刻不爽,大臣签押,奉行惟谨。妨害政几,亏损观听,清明之世,为此弊倖。陛下不欲为千万世之令主乎?宰相不欲为千万世之贤相乎?不然,何纵弛之如是也?臣所谓有崇、观、宣、靖之證候者,此其一也。天久不雨,其以是乎。政和以后,游燕浸多,燕太清楼有记,燕承平殿有记,曲燕保和殿有记,幸鸣銮堂又有记,皆所以记一时燕游之盛。而史臣书之不少隐讳者,将以垂子孙之鉴,为万代之劝也。陛下富有四海,绍隆大业,亦几有年,谓宜兢兢业业,视为商监。今得之道途,咸谓陛下内庭排当,寒暑不辍。敌骑侵淮,未尽出境,而常舞酣歌,见于自逸。湖寇鸱张,未尽扑灭,而耽乐饮酒,或至罢朝。虽荐歌《云汉》瘨旱之诗,尚未下避殿减膳之诏。始焉纵容,不过自恕曰:「吾惟今日耽乐耳,一日游逸,为害几何」?不知是心一流,则自一日至于二日,而至于终身不改。虽敌国急警燎原滔天,骎骎及我,亦罔闻知矣。臣所谓有崇、观、宣、靖之證候者,此其一也。天久不雨,其以是乎。祖宗以来,宫室制度不至太广。政和初始建延福宫,楼殿相望,跨越宫城。自是兴作不已,又即延福宫之旧基建保和殿,即诞圣之地作玉清和阳宫,即宫城之东建宝箓宫,叠石为山,号曰艮岳,亦汰侈矣。陛下袭十三叶祖宗之业,所宜深监往失,以示古人卑宫之意,为天下先。今得之传闻,咸谓陛下圣性好大,务营土木。内而宫掖四面筑山,多取石于南内燕息之所。虽未必果有兹事,然内臣附会,多以人所不知为说误陛下,而陛下不悟其非。此岂可令众庶见乎?外而龙翔兴建祠宇,每拓地于百姓生产作业之地。虽非陛下本意,然奸臣附会,多以异说怵陛下,而陛下不悟其奸。此岂可使外国闻乎?臣所谓有崇、观、宣、靖之證候者,此其一也。天久不雨,其以是乎。政和元年,陈瓘台州羁管。崇宁六年,邹浩永州安置。此皆权奸当国,欺君玩世,借此以报怨也。今章琰、李昴英居瓘、浩之位,而又有瓘、浩区区之心,其排斥嵩之,论列陈韡,此其志岂有他哉,徒以国家比年以来气势微弱,精神萎薾,皆起于小人之误国,所以悉意极陈,将以补阙政而裨圣聪也。不谓疏狂之言上触宸怒,一斥五月,不复召还。前后臣邻言之屡矣,而陛下终不省悟,遂使二臣堕在远方,曾不得复齿缙绅之列。岂盛世美事哉?矧今敌国孔炽,盗贼横行,水旱交作,患至迫矣。若不早霁,威严亟加,万一因他人激怒,或以瓘、浩之罪加之,则大体愈亏,非所以为挽回天心之术矣。此臣所谓有崇、观、宣、靖之證候者,此其一也。天久不雨,其以是乎。燕云之议,吕颐浩谓穷天下之力,竭天下之财,必无以善其后。此忠言也,而御笔则以兴讹造讪罪之,此言为讳也。京城大水,李纲谓变异不虚发,必有感召之由;灾害非易禦,必有消去之策。此忠言也,而以堤防不修即非灾异诋之,此言为讳也。陛下自去腊以来,每有讳言之意,责实下诏,一讳言也。风谕数语,二讳言也。春官宣谕,三讳言也。搜索怀挟,四讳言也。逐二台谏,五讳言也。去一词臣,六讳言也。陛下讳言于其上,群臣缄口于其下,间有冒死一言,则上下相与仇视而深嫉之,不以微罪行,则以他事去之。呜呼!忠臣烈士所以极言敢谏者,非沽美名也,非好为不靖也,为人主心术虑也,为朝廷大体惜也,为生民大命计也。而陛下一切厌薄之。非特厌薄之,且憎嫉之矣。非特憎嫉之,且逐而去之矣。此岂盛世之美事哉?臣所谓有崇、观、宣、靖之證候者,此其一也。天久不雨,其以是乎。方蔡京之为中太一宫使也,既许之谢事,又使之削官,又使之居杭。凡京所为,一切罢之,所用一切去之。谁曰京不远矣?上意决不向用矣?曾未三年,而五日一朝赴堂治事矣。又未几,而落致仕矣,领三省矣。怀憾肆毒之久矣,苟可肆其一螫者,未尝不甘心焉。积而至于祸败,尚忍言之哉!今去相之奸与京相埒,而忿戾不可解之之毒,则又过之。观其厚结游士,密伺朝廷,多积金钱,直通宫禁,兼以空郿坞之积,以实水衡少府之储,穷水陆之珍,以供太官玉食之奉,此其意非但如此而已也。安知其不以「北事只我了得」之语劫陛下乎?又安知其不诈为辽使问京何在之语以竦陛下乎?此臣所谓有崇、观、宣、靖之證候者,此其一也。天久不雨,其以是乎。祖宗戚属不得预政,非故疏之,其所以忧思深远至矣。郑居中同知枢筦,勉徇后宫之请。既罢免之,又申命之,中外交疑,道路指目。陛下临御以来,未尝不以至公为务,而肺腑戚属屡玷班行,子姓怪民滥叨扈节,列辟猥归于嬖族,骄淫不减于曲阳,布列卿郎,日求速化,翱翔丞簿,时冀超迁。材干者犹有可言,乳臭者是诚无谓。远而节旄,误拟南阳之宠;近而畿辅,有同恩泽之侯。虽比之郑居中,固亦有间,然浸淫不已,亦非所以示天下之公也。岂天下之大,果无一人可以供陛下之用耶?臣所谓有崇、观、宣、靖之證候者,此其一也。天久不雨,其以是乎。童贯、谭稹首祸燕云,杨戬、何所踵贯而起。其初起于毫芒,其末流之祸,至于塞天地,亘古今。陛下总揽权纲,岂不能深烛此理?然便嬛侧媚,有以中欲,甘言巽入,有以顺情。陛下虽未尝纵之,而凭依窃弄,盖有非陛下之所能尽知者。故虚张科敛之数,其力可以移漕臣,而陛下不悟也。凭依格杀之威,其势可以屈国法,而陛下不疑也。典领营造,费用泥沙,至不赀也,而勘同钱缗,率用新楮,不肯循国计之常。掌司宝玉,爱护不谨,罪当诛也,而转移主听,嫁祸他人,几不遵国法之常。臣所谓有崇、观、宣、靖之證候者,此其一也。天久不雨,其以是乎。方腊才乱,连陷数州,诸峒结连,声势张大。江西虔、吉以至建昌,盗贼间作,骚扰良民,以至此极。陛下宽以御下,仁以结民,薄海内外,悉主悉臣,岂忍自坏于照临之下?而比年或多梗化。两淮流民,吾遗黎也,区处无术,侵迫畿甸,激而为寇,如往岁之绎骚者有之矣。湖、衢、建昌之民,吾赤子也,凭恃险阻,雄长相角,激而为盗,如前日之陆梁者有之矣。闽岭之盐丁,江湖之峒丁,皆王民也。为守者不知抚循,与之争刀锥之利,夺衣食之源。愤怨不平,激而为乱,如今春之猖獗者亦有之矣。始焉之激,常起于细微,终焉之忧,卒至于盛大,遂使横行数州之广,绵历旬时之多。大师克之,犹未即功。兹其为力,岂不戛戛乎其难哉?臣所谓有崇、观、宣、靖之證候者,此其一也。天久不雨,其以是乎。宣和五年秋,敌益兵云中,经营南寇。其冬宗维寇河东,宗杰入河北,边遽倏闻,举朝失色。今北边新兴,哨骑狎至,自春徂夏,势欲饮江。寿、泗,吾藩篱也,地界南北,敌所必攻。骁将势穷,士马物故,则藩篱不可赖矣。通、泰,吾根本也,地据斥卤,敌所必攻。人民之生聚,亭灶之精储,公私之馀羡,悉皆破坏,则根本不可支矣。福山,吾屏蔽也,去毗陵才二十五里,而惊尘游骑,直至于此,声势几摇于京邑,烽火直至于甘泉,则屏蔽又不可恃矣。其如淮西诸郡,间被伤残,蜀西诸屯,时肆蹂践,远而至于广西一路,又有斡腹之忧,恫疑虚喝,其意直不肯置我于度外也。天气尚热,变已如斯,秋风才高,祸尤惨烈。陛下出自圣断,分命枢臣,进屯江面,仗国威灵,克胜而后朝食决矣。然今岁之谍异于他日,料敌制胜,不宜轻易,行兵用师,不宜退却,定功行赏,不宜混淆。一或反是,则何以起人心,兴事功耶?此臣所谓有崇、观、宣、靖之證候者,此其一也。天久不雨,其以是乎。夫人物兵财色色不逮,而亡国證候无一而不相似,此臣所以痛哭流涕,为陛下言之也。然而欲消證候,则自吾君一心始。君心得其正,则志气清肃而天下之證候不生。君心入于邪,则晶光掩黯而天下之證候皆非。先民有言,阳明胜则德性用,阴浊胜则物欲行。万事之得失,系于一心之正不正如何耳。夫天下以一人为主,人君以一心为主。君之方寸,物欲多门,挠之者众,攻之者繁,至可畏也。《大学》言治国平天下之用,而其本在乎正心。仲舒论正朝廷百官之本,而其说则始于正心。大哉心乎!其理欲诚妄消长之源,而天下万事感应之机乎。然尝论之,陛下之心其初未始不正也,自人心汩之,而心始不得其正。陛下之心其初未始不诚也,自妄念挠之,而心始不得其诚。陛下之心其初未始不清也,自阴柔浊之,而心始不得其清。陛下之心其初未始不明也,自利欲昏之,而心始不得其明。不能以礼制欲,而陛下之心始荡;不能以义制事,而陛下之心始纵。此心一萌于方寸之间,而证候已见于天下国家之大。此无他,理与欲之界限不明,诚与妄之源流不别,而其应如是也。然则澄其源,以为立政造事之本,其有大于正心乎?陛下清燕之顷,试省察焉,凡亲政以来,聪明不及于前时,事业日负于初心者,谁实为之?必其声色货利有以蚀吾之天也,便僻侧媚有以汩吾之天也,蜎蜎蠖濩之中,不能存道心而去人心也;虚明应物之地,不能纯天理而除人欲也。内降之多,必私心之胜也。燕游之数,必淫心之荡也。土木之崇,必侈心之汰也。君子之疏,必敬心之衰也。正论之嫉,必诚心之怠也。奸邪之喜,必祸心之包也。贵戚宦寺之积,必爱心之缠绕也,必畏心之芽蘖也。盗贼外患之盛,必常心之骤反也,必惧心之少弛也。是心之私起于方寸之端芒,其极至于结为国家沈痼弗瘳之疾,独不可克而去之乎?臣愿陛下正其身之所主,不以私欲间之;实其心之所发,不以妄念杂之;养此心于虚明公溥之中,一此心于喜怒哀乐之后,叙庆历、元祐之所以得,监崇、观、宣、靖之所以失,侧身修行,察诸迩言,凡事之背理伤道者,悉更革之,一动作而反欲为度,一云为而即诚去伪,万事皆善,十證并消。此孟子所谓有本者如是,而《大学》所谓物有本末,事有终始也。不揣其本而齐其末,则人欲肆,妄念作,激而为崇、观,变而为宣、靖,不惟不能跻庆历、元祐之治,而国家之祸,恐在丁未,不在丙午也,可不惧哉!干犯雷霆,不胜震慄。
授孙储秦州节度使制 唐末 · 吴融
出处:全唐文卷八百二十 创作地点:陕西省渭南市华县
门下。武惟靖乱。文以守成。盖自昔之通规。亦当今之令典。况地连陇蜀。城控边陲。久息战争。近经惠养。思继前政。用安一方。爰属佥谐。得兹人杰。某人学富缣缃。文辉组绣。有经济安时之术。负恢张出世之才。加以立性端方。操心劲直。临事罔思于择利。当官每切于推公。以是淑齐。居为理具。将重其选。孰与之先。昨以邠土奥区。逾时阙帅。俾专旗鼓。用息烽烟。而属十郡未临。三军献状。既闻陈请。须议改移。今复以成纪巨藩。仇池善地。将图静镇。乃易麾幢。不离空土之崇。增以列侯之贵。仍加食采。更重登坛。于戏。制犷悍者。须用其至公。抚疲羸者。无先于不扰。非仗忠诚。兼资廉洁。则何以副吾乃眷之忧。慰彼倒悬之急。勉图终始。无忽重难。敬之戒之。服我休命。
授刘崇望东川节度使制 唐末 · 吴融
出处:全唐文卷八百二十
门下。武惟靖乱。文以守成。二者相须。百王不易。眷彼左蜀。实惟奥区。分襟带于铜梁。束咽喉于剑阁。久缠兵革。今静烟尘。当疲瘵息肩之初。是循良为理之日。不推旧德。何抚新邦。式副佥谐。爰申宠数。具官刘崇望。文舍大雅。道茂中庸。蔼玉烛以舒和。挺金相而禀秀。闺门密行。每垂范于缙绅。朋友推诚。自可期于风雨。蕴是休称。居为令人。洎践历清华。敷扬典诰。迫于公议。委以国钧。而能上宣三光。下遂万物。临事而曾无辞逊。操心而惟务和平。寻于东土多虞。徐方择帅。乃兼金铉。付以牙璋。爰自罢归。累更寒暑。既经多难。弥振居声。今以庸蜀休兵。梓潼无事。俾衔专命。往慰蒸黎。而中外偫情。朝廷所属。皆言重寄。可委当仁。是用宠以麾幢。授之方面。进升揆路。仍假台司。且彰倚注之深。更示统临之重。于戏。汝当为吾辅相。吾固熟尔吁谟。举必推公。动能克已。今欲推公则莫若无党。克己则在乎不贪。勉副前言。更彰后效。无忘敬戒。以保厥图。
蔡希孟墓志铭(绍定四年正月) 南宋 · 刘宰
出处:全宋文卷六八五五、《漫塘集》卷三一
希孟讳大醇,家丹阳之竹塘。熙、丰间有以才高思敏为荆文公所敬、后掌外制讳肇字天启者,其从祖也。曾祖球、祖国干、父璨,皆种学绩文而不见取于有司。君好学世其家,每试辄见取于有司,而登名常在举员之外。人为君抵掌扼腕,君曰:「命也,可若何」?生理粗裕,服用常靳靳不敢过,日杜门却扫。或诮其隘,君曰:「惟俭可以养廉,惟靖可以寡过,吾知此而已」。享年四十有九,绍定庚寅五月晦得疾卒。娶刘氏,故江阴法曹恭靖先生之女。生二女,一男子茂,皆幼。以卒之明年正月己酉,葬东朱之原。君妻余侄也,不可以不铭。铭曰:
其尚俭也似翟,其为我也似朱。匪翟匪朱,山泽之儒。东朱之原,迩我室庐。死生去来,千古一吁。
与王总干书 南宋 · 陈宓
出处:全宋文卷六九六一、《复斋集》卷一四
某皇恐顿首,再拜上启某官。久不拜状,念心事相关如左右者有几,尺书尚尔阔疏,每愧不敏。忽辱近翰盈纸,词情厚甚,益用愧悚。即日久雨,敬惟靖共在位,盛德有相,台候动止万福。自承贤者到官已久,忠诚效职,微祖考之烈,人犹当敬而爱之,况梅溪父子辉映后前,有耳目者必事先取寘门下矣。但官卑禄簿,事亲孝,家世廉,贫居物贾踊贵之地,甘旨得无不能如愿乎!先都运下世,今未数年,上官岂不知刮目待足下。然昔人以道悦亲,饮水曲肱,其乐无量。即不由道,万钟千乘,足为荣乎,祗见其为辱耳。天道昭灼,愿坚所好以俟。某才智既疏,又不能与时俯仰,合在山林。误作此来,料理凋垒,百弊近方小革。大抵军食,比三年前加三之一,它费称是,每仰河征,某为蠲减,一岁至四万馀。惟纲运挟商者不得志,往往腾谤。今将三政出纳计财为一册,洞见本末,虽使巧者欲为奸,有不可得苞苴,一味断绝。三县有无名之赋,悉与蠲之,入少出多,郡计仅不至乏则幸矣。以此得罪于人不少。去秋丐祠,以诸司误听之嫌,不敢继往。今春边事如此,岂求去之时。近幸小息,已遣人恳庙堂求岳祠,若得五月去此,幸甚。盖去秋建昌一县薄损,亦放及半月军食之数,今此闰月,比常年缺三月粮。毫毛收拾,收籴已可支至八月及食新矣。如此始敢丐祠。桐城之政,真不可及。若得且闲,亦其福也。愿言千万,何繇握手,弟有驰情。承宠示梅溪先生文,其间多荐进人士。先君蒙教尤深,三复涕流,前辈于人才如此,其公而无私又如此。今人亦有可传之藁乎?已抄写一通置坐隅,庶几师法万分之一。承令作序文,何见爱之深,不知其庸陋,而使见诮于当世之士,是非所以爱我。惭不可言,以盛意不可虚,已出数语于卷末,别纸录拜呈。书院扁榜亦不揆拙恶,如式纳上。建昌近来人情颇安之,已举之矣,初闻未免多讼,其不职吏也。恐欲知,即欲拜书,缘抄写文字未毕,又作大字,此间无笔,于九江造始得之,因循遂至今。若夫瞻仰之心与天通也。自此只片纸数字见寄,足矣。前辈无月不通问,亦只是草帅故尔,时事不欲挂口,馀冀保重,不宣。
按:「草帅」即草率。今改。
招从伪士大夫诏(绍兴四年十二月十二日) 宋 · 沈与求
出处:全宋文卷三八五五、《沈忠敏公龟溪集》卷四、《三朝北盟会编》卷一六五 创作地点:江苏省苏州市
朕惟靖康兵革之难,神器几坠。天命有在,属于眇躬,夙夜兢兢,罔敢自逸。期与尔士大夫共雪大耻,还我两宫,保有黎元,永庇中土。而强敌侵轶,迫朕一隅,叛臣乘时,盗据京邑,使我缙绅,沦陷涂炭。繇朕不德,以至于斯,北望伤心,收涕无所。亦惟尔士大夫蒙祖宗休泽,服在周行。其有失身伪廷,事非其主,顾驱胁使然,有不得已者,朕甚痛之。故若张孝纯、李邺、李俦等内外亲族不废禄仕,每饬有司常加存恤。朕之于尔厚矣,尔尚忍忘之耶?其能洗心易虑,束身以归,当复其爵秩,待遇如初。或为奇谋秘画,立功自效,乃朌异赏,不限彝章。呜呼!逆顺之理,祸福之机,昭然甚明,要知所择。朕方布大信以示天下,言不尔欺,有如皦日。咸务自省,体朕至怀。
李夫人墓志(绍兴二十年四月) 宋 · 王洋
出处:全宋文卷三八七七、《东牟集》卷一四
夫人李氏,讳珏,海州朐山人。曾祖某,赠太子少保;祖某,尚书比部郎中,赠太子少傅;考某,舒州淮宁县尉。自少傅徙籍楚州,遂为楚州山阳人。夫人堂昆讳棁,位至尚书右丞,祖以上皆赠宫傅、亚保。曾祖妣丁氏、继王氏、祖妣乔氏,皆郡夫人。淮宁府君少有不群之材,年二十与兄仲将同中元祐三年进士第,文章奇变,辩论踔发,识者期以华显,然竟不偶以卒,人士伤之。夫人生四年而孤,妣程氏磁湖大族,守志不夺,故夫人不失鞠养,且有训法。世父官久,寖为闻人,出入践历,持节数路。其后右丞益贵,一门群从,衣冠相望,为淮上甲族。夫人方年少,不识艰苦,世父为择对,以归观察公焉。时观察公方困殄倦匮,旅食京国,诸李老人或以为疑,而夫人从之晏如,抚字睦育,族党无二言,人以为难。其为京畿部从事也,通议府君两硕人殡尚未克葬,独居忧之。夫人言曰:「吾观君之忧,未尝为身谋,方一出近部,而坐常侧席,其有怀邪」?公叹曰:「吾之亲委于地垂二十年,今录吾橐未足以瘗,坐是忧尔」。夫人曰:「其无为也。吾羸吾服,吾枵吾腹,积而去之,有赢于粟。贞于阳卜,必协丰禄。期年乃逊于野,当如君志」。始往视之,果得郭氏之原,郭人曰:「此吉祥也。予我百金之偿,以宁而亲,以利而孙子」。公曰:「券安在」?曰:「亡之矣」。公知其伪而不可诘,又归谋之。夫人曰:「吾固告矣,废吾之楮袍以适市,无家于馀,带褊其止」。咸如其言,事悉类举,于是二十年之寓殡,一朝而复。夫人之明识达义,闻者奇之。噫!向使隐然当男子事,其自著见,岂易既乎?惟女子之德正于阃内,故其可述者如此而已。至其孝于亲,睦于党,以顺从夫,以义训子,人之所难,夫人皆安行之。必复次第比附而后成善,则与夫假托浮行,姑求窳名者,殆无以异,故略而不纪。夫人享年六十有二,终于会稽子传之官,实绍兴庚午正月甲辰也。初,观察公旁究异学,间发语道未形事,人不可测。将终,谓夫人曰:「今此吾其殆乎。我殁后六七年,君亦逝矣。善自保,与吾儿力持门户」。其后夫人之终,相距盖七年云。传以其年四月既望,合祔于婺州城北至皮坞之兆。铭曰:
有华于族,有艳其禄,乃脱其毂。惟靖惟啬,惟勤惟德,终赢其宅。内戒斯饬,古训是式,其诏罔极。
庆历圣德颂 北宋 · 石介
四言诗 出处:全宋文卷六一八 创作地点:河南省开封市
三月二十一日大昕,皇帝御紫宸殿,朝百官,相得象殊,拜竦枢密使,夷简以司徒归第。二十二日,制命昌朝参知政事,弼枢密副使。二十六日,敕除修靖素,并充谏官。四月八日,皇帝御紫宸殿,朝百官。衍枢密使,仲淹琦枢密副使,乃用御史中丞拱宸御史邈御史平谏官修靖十一疏,追竦枢密使敕。十三日敕,又除襄为谏官。天地人神,昆虫草木,无不飗喜。皇帝退奸进贤,发于至聪,动于至诚,奋于睿断,见于刚克,陟黜之明,赏罚之公也。上视汉魏隋唐五代,凡千五百年,其间非无圣神之主盛明之时,未有如此选人之精,得人之多,进人之速,用人之尽,实为希阔殊尤,旷绝盛事。在皇帝之德之功,为卓荦瑰伟神明魁大。古者,一云气之祥,一草木之异,一蹄角之怪,一羽毛之瑞,当时群臣犹且浓墨大字金头钿轴,以称述颂美时君功德,以为无前之休,丕天之绩。如仲淹弼,实为不世出之贤。求之于古,尧则夔龙,舜则稷契,周则闳散,汉则萧曹,唐则房魏,陛下有之。诸臣亦皆今天下之人望,为宰相谏官者,陛下尽用之。此比云气草木蹄角羽毛之瑞,万万不侔,岂可翻无歌诗雅颂,以播吾君之休声烈光神功圣德,刻于琬琰,流于金石,告于天地,奏于宗庙,存于万千年而无穷尽哉!臣实羞之。臣尝爱慕唐大儒韩愈为博士日,作元和圣德颂千二百言,使宪宗功德赫奕炜烨,昭于千古,至今观之,如在当日。陛下今日功德,无让宪宗。臣文学虽不逮韩愈,而亦官于太学,领博士职,歌诗硈颂,乃其职业。窃拟于愈,辄作庆历圣德颂一首,四言,凡九百六十字。文辞鄙俚,固不足以发扬臣子之心,亦欲使陛下功德赫奕炜烨,昭于千古,万千年后观之,如在今日也。臣不胜死罪。臣贱,无路以进,姑藏诸家,以待乐府之采焉。
于维庆历,三年三月。
皇帝龙兴,徐出闱闼。
晨坐太极,昼开阊阖。
躬揽英贤,手锄奸蘖。
大声沨沨,震摇六合。
如乾之动,如雷之发。
昆虫蹢躅,妖怪藏灭。
同明道初,天地嘉吉。
初闻皇帝,戚然言曰。
予父予祖,付予大业。
予恐失坠,实赖辅弼。
汝得象殊,重慎徽密。
君相予久,予嘉君伐。
君仍相予,笙镛斯协。
昌朝儒者,学问该洽。
与予论政,傅以经术。
汝贰二相,庶绩咸秩。
惟汝仲淹,汝诚予察。
太后乘势,汤沸火热。
汝时小臣,危言嶪嶪。
为予司谏,正予门闑。
为予京兆,堲予谗说。
贼叛于夏,为(原作往,据石本改)予式遏。
六月酷日,大冬积雪。
汝暑汝寒,同于士卒。
予闻辛酸,汝不告乏。
予晚得弼,予心弼悦。
弼每见予,无有私谒。
以道辅予,弼言深切。
予不尧舜,弼自笞罚。
谏官一年,奏疏满箧。
侍从周岁,忠力尽竭。
契丹亡义,梼杌饕餮。
敢侮大国,其辞慢悖。
弼将予命,不畏不慑。
卒复旧好,民得食褐。
沙碛万里,死生一节。
视弼之肤,霜剥风裂。
观弼之心,鍊金锻铁。
宠名大官,以酬劳渴。
弼辞不受,其志莫夺。
惟仲淹弼,一夔一契。
天实赉予,予其敢忽。
并来弼予,民无瘥札。
曰衍汝来,汝予黄发。
事予二纪,毛秃齿豁。
心如一兮,率履弗越。
遂长枢府,兵政毋蹶。
予早识琦,琦有奇骨。
其器魁櫑,岂视扂楔。
其人浑朴,不施剞劂。
可属大事,敦厚如勃。
琦汝副衍,知人予哲。
惟脩惟靖,立朝巘巘。
言论磥砢,忠诚特达。
禄微身贱,其志不怯。
尝诋大臣,亟遭贬黜。
万里归来,刚气不折。
屡进直言,以补予阙。
素相之后,含忠履洁。
昔为御史,几叩予榻。
至今谏疏,在予箱匣。
襄虽小臣,名闻予彻。
亦尝献言,箴予之失。
刚守粹悫,与脩俦匹。
并为谏官,正色在列。
予过汝言,无钳汝舌。
皇帝明圣,忠邪辨别。
举擢俊良,扫除妖魃。
众贤之进,如茅斯拔。
大奸之去,如距斯脱。
上倚辅弼,司予调燮。
下赖谏诤,维予纪法。
左右正人,无有邪孽。
予望(原作望见,据石本、徐本改)太平,日不逾浃。
皇帝嗣位,二十二年。
神武不杀,其默如渊。
圣人不测,其动如(原作以,据《宋史》本传改)天。
赏罚在予,不失其权。
恭己南面,退奸进贤。
知贤不易,非明不得。
去邪惟难(石本、剑本作艰),惟断乃克。
明则不贰,断则不惑。
既明且断,惟皇之德。
群下踧踖,重足屏息。
交相告语,曰惟正直。
毋作侧僻,皇帝汝殛。
诸侯危慄,坠玉失舄。
交相告语,皇帝神明。
四时朝觐,谨脩臣职。
四夷走马,坠镫遗策。
交相告语,皇帝神武。
解兵脩贡,永为属国。
皇帝一举,群臣慑焉。
诸侯畏焉,四夷服焉。
臣愿陛下,寿万千年(以上《徂徕石先生文集》卷一)。
靖州太守李承议墓志铭 宋 · 胡铨
出处:全宋文卷四三三○、《胡澹庵先生文集》卷二九
江西李氏,盖出陇西赵郡。陇西自汉骑都尉裔孙去匈奴入魏,见于丙殿,赐氏曰丙。至唐有名粲者,以避世祖名,赐姓李焉。公讳发,字秀实,世为吉水人。曾大父宗应,大父复,秘迹田野。父汝明,累赠朝散大夫。母彭氏,累赠宜人。乾道辛卯,公以右承议郎致仕。淳熙甲午正月既望,以疾卒于家,享年八十有一。公初娶鄂守潘公女,继娶待制张公妹,皆赠安人。再室莫氏,亦先卒。子男六人,千里、千秋、千顷、千得、千言皆殇,惟一存者千乘,公守沅时,遇登极恩,授右迪功郎,调柳州柳城县主簿,官满拟融州司法参军。以是年十二月某日,葬公于临江军新淦县扬名乡蛟岭先大夫之茔侧,以公犹子从政郎、新靖州州学教授诵状来请铭。某时寓秣陵,相距数千里,而千乘不以远为难,具见诚孝,矧诵文典事核,其又奚辞?铭曰:
维公皇考,种学待聘。数奇不偶,教子以逞。公偕伯季,分阴是竞。初五世祖,葬赤石潭。卜曰百年,方伯是参。一夕皇考,梦至潭侧,若有告者,连云发发。逮公之生,爰以梦名。自幼儆悟,下笔老成。年甫十四,补入庠廪。校艺搉然,屡轹优等。尤邃经诗,宿学推称。偕计京师,偶不中程。来游东絿,厥闻四驰。齑盐十稔,纷华不窥。戎羯猾夏,遂还故里。时方分镇,诸将开府,交辟豪英,白盍丝组。乃趋夔襄,落落不遌。曰何必径,自有正路。以特奏名,授初品员。参军司理,于桃之源。推恩限年,五十服官。国学连举,特先十年。特簿之初,才及强仕。回视夔襄,真若泥滓。鼎于湖北,为郡之大,狱讼纷纷,怒或诒蟹。独平其心,不但笞箠,淑问得情,无一瘐死。轺传以闻,降诏褒美。循修职郎,摄令黄陂。复宰○陵,如黄陂时。
陵田税,如彼疣赘。壤在西邻,东里寓税,厥邑殖产,旁邑诡避。赋役失实,漫不可考,故凡追科,常殿他宰。公至梏吏,俾之自列。复镌豪民,令尽曲折。掩于仓卒,弗获关通,惧不相应,情得计穷。不烦械系,各以实吐,得改正田,赢三万亩。岁赖有羡,及以最称,阕升从政,令郴永兴。加严○陵,强梗胁息。颜籀牛刀,小试已职。以京削荐,员至二十,改宣教郎,宰赣兴国。未几去官,太夫人忧。服阕以选,通守横州。自横摄宾,一圻是寄。时太史言,东方有彗。一人惧灾,避殿损膳。监司守臣,诏陈利便。疏广西民,掠良家子,鬻西南夷,以易翠羽。十翠一人,杀以祭鬼。岁数千人,无罪就死。天子恻然,焚羽通衢,亟诏广西,严掠民诛。郑减鹬冠,盖萃群翠;楚灵复陶,亦侈翠被。户多输一,见昌黎诗。微公塞源,人命如鸡。以横缺守,还摄郡事。越明年春,诏移守贵。横贵壤接,击柝相闻,两邦之民,比屋蒙仁。以疾乞祠,领崇道观,香火馀闲,终日书案。时方遣使,充书状官,增秩一阶,慰易水寒。擢守临沅,政本闿阛,所居民化,去思亡斁。隆兴甲申,作状渠阳,力求民瘼,苏枯弱强。惟靖暨沅,斗入五溪,蛮胥错峙,蜂屯蠹蹊。抚驭非材,或失其理,则机毒矢,以待将吏。撞搪呼号,如唐人言,不可爬梳,怒则兽然。公谙夷俗,习知边事,镇以不扰,如古循吏。虽小捍格,不究切之,或宴其酋,示以恩威。绝域咸知,圣朝宽政,不相渔劫,稽首面内。复崇頖水,风厉诸生,化行殊俗,椎髻猎缨。初罢渠阳,郡上于部,爵齿小差,吏牍牴牾。考工以闻,镌秩还政,如夺骈邑,没齿无怨。铨贰冬官,被旨荐贤,以公应诏,啧有烦言。某既斥免,待放田亩,公曰昔人,拔十失五。如曲江张,亦坐谬举。我乃累公,愧汗如雨。某复荐公,曰乡先生。五为郡将,当途交称。年踰七十,强明练达,新进少年,有所弗及。望赐敷奏,特命视事,稍加湔濯,不失能吏。竟寝不报,然非公志。公性孝友,不愧于天,母太夫人,寿考百年。身率妇稚,日奉甘脆,腰舆所至,肴核毕备。母性恶酒,勺饮不能,亦为持杯,悦公顺承。既丧过毁,柴蹐骨立,复常逾年,弗忍造阙。事兄犹父,相依为命。晚岁益坚,服食必并。其季早世,教养其孤,至于成室,己子弗殊。族大多窭,计口周给,岁数百釜,虑无德色。其子至今,尚守家法。公起恩科,至二千石,历官凡九,皆号称职。晚节蹇嵼,初不戚戚。筑墅退休,曰佚老亭。竹里花边,曼睩笑迎。公曰尤物,讵可留意,宾主相欢,盖以道义。俗子妄见,谓不行道,彼岂知公,所养益到。不然安能,康强寿考。吾为铭诗,式谷昧陋。
二阵图论 唐 · 王睿
出处:全唐文卷七百二十五
炙毂子曰。夫兵者凶器。战者危事。自古圣王。不得已而用之。仗德而行。则汤征葛。乃为帝王。若恃力而战。则纣放牧野。终罹戮辱。春秋传曰。兵之设久矣。圣人以兴。乱人以废。废兴存亡。昏明之术。皆兵之由也。复曰。文不犯顺。武不违敌。盖轩辕五十二战。义在惜民。汤武七十二征。本惟靖难。且文而不武。武而不文。不可谓雄。则文臣在聪明器量。鉴人别材。故曰文雄可以为相。武臣在俊杰深沉。果敢决断。故曰武雄可以为将。二略兼济。则可以入为相。运筹于庙堂之上。则可以出为将。折冲于万里之外。然而将相之务。在见有才力者赏之。愚诈者去之。如有才力者不赏。则忠烈疑而不进。愚诈者在傍。则谗邪党扇而为欺。如此行之。则何功而不立。何罚而不行。何才而有遗。何战而不胜。孔子曰。我战则克。祭则受福。又曰。不教民战。是谓弃之。如两军交锋之际。列兵无阵。由人民居而无城池。立而无墙堑。寇盗冲击。则何以捍禦。譬如蹴鞠较力。犹设机便。以护手足。况有兵而无队伍。有队伍而无行阵。有行阵而无奇正。有奇正而无权变。起自黄帝。命其臣风后演之。本文不越一百字。词约旨微。非圣贤莫能研究。太公起剪孙吴韩项。并由斯术。唯孔明尤尽其妙。生之于心机。不形之于文义。虽君臣父子。不相传授。近者李筌图载八阵。只言或合而为一。或离而为八。不陈四奇变化之旨。不显天衡地轴冲翼之文。将帅览之难晓。今创画天地二阵图。明八阵八变之源。爝火助阳。自忘短绠。庶几英杰睹之稍裨焉。
钱惟演罢枢密使制(乾兴元年十一月丁卯) 北宋 · 宋仁宗
出处:全宋文卷九四二、《宋宰辅编年录》卷四、《宋会要辑稿》职官七八之一三(第五册第四一八二页)
任以中权,总兵符之雄重;倡于九牧,寄民政之惠和。适均佐佑之勤,固无出处之异。爰稽谷旦,诞告群伦。具官钱惟演敏学本于宗师,懿文恢乎事典。挺生勋阀之后,允作柄臣之良。乃登枢庭,实掌邦要。处崇高而是畏,务冲挹以载怀。顷露由衷,恳祈逊职。宅予忧之尚默,从乃欲之未遑。虽帷幄本兵,方资于策虑;而葭莩联戚,缘避于嫌疑。是用解机务之繁,陟齐坛之贵。殿彼鄜畤,以控西陲;守兹盟津,以壮右辅。褒功赋邑,并示宠徽。于戏!持盈守成,朕方钦于治本;敦诗说礼,汝无坠于家声。惟明哲可以保厥身,惟靖共可以绥厥位。嘉乃达识,岂烦训辞。
潮州开元寺法堂记 南宋 · 林希逸
出处:全宋文卷七七三八
开元寺法堂,潮阳官吏祝尧之地也。寺始甚雄,中有子院三十六,绍兴燬于虔寇。后虽更造,仅有佛殿、罗汉堂、三门、两庑而已,馀皆豪民大姓据为列肆矣,堂则无有也。虹节之礼,移于光孝。赵侯师㞧曰:「嘉礼然乎哉」?请于公朝,尽复其旧以为室,而后呼赞之仪始肃。时嘉泰甲子也。屋久而敝,壬戌之秋,飓风大作,堂仆焉,虹节之礼又移于戒坛。阅岁八,更守四,无有动念者。咸淳己巳,通守林侯实来,适行郡事。乾会、寿崇两节礼行,郡之簪缨缁黄咸集,驺隶纵横,肩袂交午,喧声如虚市。侯愀然私自念曰:「祝吾君以万寿,盛典也,一坛馀地,不盈数丈,汹涌丛错如此,吾侪俛首,苟率以就事,非不恭乎」?于是求老缁之贤者曰惟靖,以开元致之,捐俸金百万,俾就此役。为屋九间,其深丈有六,广三之。前后诸栋,皆易以石。闳杰伉好,殖殖潭潭,观者耸异,而民不与知。庀工于仲夏某日,越某月堂成,僧来请记。余曰:事之已废而难复者,岂皆力不足哉?顾此念何如耳。斯堂也,上下二百年,始废于绍兴,而赵侯复之;再废于壬戌,而林侯复之。二侯非求益于佛者也,尊莫尚于吾君,事莫严于诞节,即心揆礼,必肃必虔,岂非臣子所宜然哉?彼拜稽于荐严之所,而不病其名,汩塞于梵戒之庭,而不嫌其嫚,何独无此心乎?嗟夫!千秋立节,虽始于唐,而华封之传,自放勋始。至如《天保》之报,寿指南山,此诗人所歌咏者。然则古今臣子,此念大抵同也。古今所同,而间或忽之,余于此能不起敬乎?抑当赵侯时,郡力方裕,其为之也易。今朱提之纲,符移火迫,绿林之扰,桴鼓日严,郡之焦劳久矣,侯于此时暂领郡印,而急先及此,方之昔人,尤可敬矣,是宜书。侯名式之,字子敬,三山人,以承议郎通判军州事。其年六月日,具位林某记(《鬳斋续集》卷一一。)。
两:原无,据清抄本补。
谕靖康叛臣能束身以归当复爵秩手诏(绍兴四年十二月十二日) 南宋 · 宋高宗
出处:全宋文卷四四八四、《鄂国金佗稡编》卷八
朕惟靖康兵革之难,神器几坠。天命有在,属于眇躬。夙夜兢兢,罔敢自逸,期与尔士大夫共雪大耻,还我两宫,保有黎元,永庇中土。而强敌侵轶,迫朕一隅,叛臣乘时,盗据京邑,使我绅,沦陷涂炭。繇朕不德,以至于斯,北望伤心,收涕无所。亦惟尔士大夫蒙祖宗休泽,服在周行,其肯失身伪廷,事非其主,顾驱胁使然,有不得已者,朕甚痛之。若故张孝纯、李邺、李俦等内外亲族,不废禄仕,每饬有司,常加存恤。朕之于尔厚矣,尔尚忍忘之邪?其能洗心易虑,束身以归,当复其爵秩,待遇如初。呜呼!逆顺之理,祸福之机,昭然甚明,要知所择。朕方昭大信以示天下,言不尔欺,有如皦日。咸务自省,体朕至怀。故兹诏示,想宜知悉。
苏文忠集御叙跋 南宋 · 李石
出处:全宋文卷四五六二、《方舟集》卷一三、《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》卷一九二
臣窃闻之,王安石以新说行,学者尚同,如圣门一贯之说,僭也。先正文忠公苏轼首辟其说,是为元祐学,人谓蜀学云。时又有洛学本程颐,朔学本刘挚,皆曰元祐学,相羽翼以攻新说。卒之不胜,稔成乱阶,尚同之过也。仰惟靖康定正国是,投其徒于四裔,凡悉力以尊崇元祐学者皆得为专门名家,轼其倡也。逮绍兴至淳熙四十馀年,尧父舜子授受,圣学一出天纵,犹夫子一贯之说,无彼此异同之尚。先日拒王氏说以策勋圣门者,皆录用其后子孙,苏氏一家尤被旌眷,挺挺遗习,典刑相望,世有人矣。曰迟、曰符、曰籍,擢用于上皇之朝,特以世学为学者矩范,非若他人徒然先阀之矜也。今侍御公峤以直道受知,以懿文进用,其施设语言自世学中出,两宫隆眷,振辉九牧,不特其乡之人也。迩者追锡文忠公美谥,以御叙贲其集,眷眷于苏氏至矣。其子孙所以报答朝廷重意,以侈耀厥世,又宜如何!臣假守其乡,诗书耕稼,衣冠不替,以道德性命之归为忠信孝悌之实,文不浮,质不塞,知法而易亲,晓礼而易诱,共知师用苏氏者,以圣学之劝也。敬于郡圃作堂,以「元祐学」榜之,奉御叙与侍御公峤之跋刻龛之堂上,与蜀士大夫共之,守臣职分也。具位臣李石谨记。
宫人司氏除司服制 宋 · 翟汝文
出处:全宋文卷三二○九、《忠惠集》卷四
惟王肇修人纪,始于家邦,以刑四海。朕修身崇德,率先内治,宫闱之政,具严纪律。选建女史,必惟其人。某柔良自躬,淑且有仪,俾尔职于内事,夙夜惟谨,尔惟靖恭,祗迪予训。
婉仪宋氏特进位贤妃制(绍圣四年二月二十日) 北宋 · 宋哲宗
出处:全宋文卷三二五○、《宋大诏令集》卷二二
门下:正始之化,先齐其家;追远之情,无加于孝。维时硕媛,逮事先朝。若古有章,诹辰锡命。婉仪宋氏柔嘉顺淑,懿敏静专。克勤劳于王家,实辅佐于君子。夙夜儆戒,而有相成之道;寤寐思服,而无伤善之心。惟列考之在天,永言昭配;念王姬之筑馆,兹逮有行。用祗率于孝思,以申加于品序。播告在服,延登列妃。进超九御之联,上直四星之次。于戏!惟靖共尔位,则可以听天下之内治;惟肃雍其德,则可以对前人之宏休。尚肩乃心,以永终誉。可。
祭知兴化军宫讲宗博汪公(景新)文 南宋 · 黄震
出处:全宋文卷八○五九、《黄氏日钞》卷九五
惟公资禀纯乎天地之刚,发施出于义理之渊。至诚未有不动,所至卓有可传。尝宰赤县矣,若惟平易尔,乃能争人之所不能争。尝位朝列矣,若惟靖共尔,乃能言人之所不敢言。方今郡国之难治者,莫甚莆俗。而士大夫之治莆者,十难一全。公之治之,不过扶病两月,莆之爱之,过于为邦百年。闻甫至而为政,惟教化之是先。俄风俗之丕变,致人心之翕然。愚弱嗟父母之来晚,豪猾凛神明之在前。人方爪掌以交颂,公忽骑鲸而遽仙。罄千里以奔哭,遍闾巷之喧填。不崇朝而五庙,纷血祭之腥膻。合多士以颂德,刻遗爱之成编。此不惟莆俗之所未有,亦亘古穷今之所未有,呜呼盛哉,是岂不足以见人心之天?某科级既忝传衣,陪侍屡从执鞭。闻遗风之凛凛,愈涕泗之涟涟。奈微官之如缚,苦奔奠之无缘。临风一卮,远致九筵。